邯郸陌上三月春,暮行逢见一妇人。自言乡里本燕赵,
少小随家西入秦。母兄怜爱无俦侣,五岁名为阿娇女。
七岁丰茸好颜色,八岁黠惠能言语。十三兄弟教诗书,
十五青楼学歌舞。我家青楼临道傍,纱窗绮幔暗闻香。
日暮笙歌君驻马,春日妆梳妾断肠。不用城南使君婿,
本求三十侍中郎。何知汉帝好容色,玉辇携登归建章。
建章宫殿不知数,万户千门深且长。百堵涂椒接青琐,
九华阁道连洞房。水晶帘箔云母扇,琉璃窗牖玳瑁床。
岁岁年年奉欢宴,娇贵荣华谁不羡。恩情莫比陈皇后,
宠爱全胜赵飞燕。瑶房侍寝世莫知,金屋更衣人不见。
谁言一朝复一日,君王弃世市朝变。宫车出葬茂陵田,
贱妾独留长信殿。一朝太子升至尊,宫中人事如掌翻。
同时侍女见谗毁,后来新人莫敢言。兄弟印绶皆被夺,
昔年赏赐不复存。一旦放归旧乡里,乘车垂泪还入门。
父母愍我曾富贵,嫁与西舍金王孙。念此翻覆复何道,
百年盛衰谁能保。忆昨尚如春日花,悲今已作秋时草。
少年去去莫停鞭,人生万事由上天。非我今日独如此,
古今歇薄皆共然。
邯郸宫人怨。唐代。崔颢。邯郸陌上三月春,暮行逢见一妇人。自言乡里本燕赵,少小随家西入秦。母兄怜爱无俦侣,五岁名为阿娇女。七岁丰茸好颜色,八岁黠惠能言语。十三兄弟教诗书,十五青楼学歌舞。我家青楼临道傍,纱窗绮幔暗闻香。日暮笙歌君驻马,春日妆梳妾断肠。不用城南使君婿,本求三十侍中郎。何知汉帝好容色,玉辇携登归建章。建章宫殿不知数,万户千门深且长。百堵涂椒接青琐,九华阁道连洞房。水晶帘箔云母扇,琉璃窗牖玳瑁床。岁岁年年奉欢宴,娇贵荣华谁不羡。恩情莫比陈皇后,宠爱全胜赵飞燕。瑶房侍寝世莫知,金屋更衣人不见。谁言一朝复一日,君王弃世市朝变。宫车出葬茂陵田,贱妾独留长信殿。一朝太子升至尊,宫中人事如掌翻。同时侍女见谗毁,后来新人莫敢言。兄弟印绶皆被夺,昔年赏赐不复存。一旦放归旧乡里,乘车垂泪还入门。父母愍我曾富贵,嫁与西舍金王孙。念此翻覆复何道,百年盛衰谁能保。忆昨尚如春日花,悲今已作秋时草。少年去去莫停鞭,人生万事由上天。非我今日独如此,古今歇薄皆共然。
崔颢。崔颢 唐开元年间进士,官至太仆寺丞,天宝中为司勋员外郎。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是他那首《黄鹤楼》,据说李白为之搁笔,曾有“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的赞叹。《全唐诗》存其诗四十二首。
同皇甫子循游横山二首 其一。明代。唐顺之。曲磴行来尽,松阴转寂寥。不知茅屋近,却望石梁遥。叶响疑闻雨,渠寒未上潮。夫君轩冕客,此地欲相招。
巢乌。宋代。张先。乌啼东南枝,危巢雏五六。心在安巢枝,一日千往复。脱网得群食,入口不入腹。穷生俾反哺,岂能报成育。
臣某言:伏以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后汉时流入中国,上古未尝有也。昔者黄帝在位百年,年百一十岁;少昊在位八十年,年百岁;颛顼在位七十九年,年九十八岁;帝喾在位七十年,年百五岁;帝尧在位九十八年,年百一十八岁;帝舜及禹,年皆百岁。此时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寿考,然而中国未有佛也。其后殷汤亦年百岁,汤孙太戊在位七十五年,武丁在位五十九年,书史不言其年寿所极,推其年数,盖亦俱不减百岁。周文王年九十七岁,武王年九十三岁,穆王在位百年。此时佛法亦未入中国,非因事佛而致然也。
汉明帝时,始有佛法,明帝在位,才十八年耳。其后乱亡相继,运祚不长。宋、齐、梁、陈、元魏已下,事佛渐谨,年代尤促。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后三度舍身施佛,宗庙之祭,不用牲牢,昼日一食,止于菜果,其后竞为侯景所逼,饿死台城,国亦寻灭。事佛求福,乃更得祸。由此观之,佛不足事,亦可知矣。
谏迎佛骨表。唐代。韩愈。 臣某言:伏以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后汉时流入中国,上古未尝有也。昔者黄帝在位百年,年百一十岁;少昊在位八十年,年百岁;颛顼在位七十九年,年九十八岁;帝喾在位七十年,年百五岁;帝尧在位九十八年,年百一十八岁;帝舜及禹,年皆百岁。此时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寿考,然而中国未有佛也。其后殷汤亦年百岁,汤孙太戊在位七十五年,武丁在位五十九年,书史不言其年寿所极,推其年数,盖亦俱不减百岁。周文王年九十七岁,武王年九十三岁,穆王在位百年。此时佛法亦未入中国,非因事佛而致然也。 汉明帝时,始有佛法,明帝在位,才十八年耳。其后乱亡相继,运祚不长。宋、齐、梁、陈、元魏已下,事佛渐谨,年代尤促。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后三度舍身施佛,宗庙之祭,不用牲牢,昼日一食,止于菜果,其后竞为侯景所逼,饿死台城,国亦寻灭。事佛求福,乃更得祸。由此观之,佛不足事,亦可知矣。 高祖始受隋禅,则议除之。当时群臣材识不远,不能深知先王之道,古今之宜,推阐圣明,以救斯弊,其事遂止,臣常恨焉。伏维睿圣文武皇帝陛下,神圣英武,数千百年已来,未有伦比。即位之初,即不许度人为僧尼道,又不许创立寺观。臣常以为高祖之志,必行于陛下之手,今纵未能即行,岂可恣之转令盛也? 今闻陛下令群僧迎佛骨于凤翔,御楼以观,舁入大内,又令诸寺递迎供养。臣虽至愚,必知陛下不惑于佛,作此崇奉,以祈福祥也。直以年丰人乐,徇人之心,为京都士庶设诡异之观,戏玩之具耳。安有圣明若此,而肯信此等事哉!然百姓愚冥,易惑难晓,苟见陛下如此,将谓真心事佛,皆云:“天子大圣,犹一心敬信;百姓何人,岂合更惜身命!”焚顶烧指,百十为群,解衣散钱,自朝至暮,转相仿效,惟恐后时,老少奔波,弃其业次。若不即加禁遏,更历诸寺,必有断臂脔身以为供养者。伤风败俗,传笑四方,非细事也。 夫佛本夷狄之人,与中国言语不通,衣服殊制;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情。假如其身至今尚在,奉其国命,来朝京师,陛下容而接之,不过宣政一见,礼宾一设,赐衣一袭,卫而出之于境,不令惑众也。况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凶秽之馀,岂宜令入宫禁? 孔子曰:“敬鬼神而远之。”古之诸侯,行吊于其国,尚令巫祝先以桃茹祓除不祥,然后进吊。今无故取朽秽之物,亲临观之,巫祝不先,桃茹不用,群臣不言其非,御史不举其失,臣实耻之。乞以此骨付之有司,投诸水火,永绝根本,断天下之疑,绝后代之惑。使天下之人,知大圣人之所作为,出于寻常万万也。岂不盛哉!岂不快哉!佛如有灵,能作祸祟,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天鉴临,臣不怨悔。无任感激恳悃之至,谨奉表以闻。臣某诚惶诚恐。
读李翰林诗。宋代。方一夔。喜诗如喜酒,举世流馋涎。问酒有何好,妙处竟不传。古人日已远,绝响三百篇。后来谁措手,讽咏皆陈编。自从骚选起,众作同虫蝉。宪章日沦丧,变灭成飞烟。翰林非世人,金晶应星躔。手弄玉帝旂,堕作诗酒仙。行迹老屐齿,侠气馀龙泉。淋漓洒醉墨,妙语穷真筌。信手拈斧斤,一挥中方圆。彼哉夸夺子,骇汗莫敢肩。玉堂不能留,飘落南海边。从此誇汗漫,一往五百年。生平尚丘壑,梦想岷峨巅。惭君赠醉侯,我饮不滴涓。我诗如我饮,抚顶期相怜。莫乞飞霞佩,学举白玉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