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藉轮蹄翠织成,花围巷陌锦韪屏。
早来指点游人处,今在游人行处行。
三月三日上忠襄坟,因之行散,得十绝句。宋代。杨万里。草藉轮蹄翠织成,花围巷陌锦韪屏。早来指点游人处,今在游人行处行。
杨万里。杨万里,字廷秀,号诚斋,男,汉族。吉州吉水(今江西省吉水县)人。南宋杰出诗人,与尤袤、范成大、陆游合称南宋“中兴四大诗人”、“南宋四大家”。
重到城七绝句。仇家酒。唐代。白居易。年年老去欢情少,处处春来感事深。时到仇家非爱酒,醉时心胜醒时心。
访客江上作。明代。顾清。尚忆当年别,何言此地逢。乾坤真浩荡,阡陌任衡纵。妙舞须长袖,幽寻称短筇。龙江今夜月,知复为谁容。
正月十六日夜雪。宋代。段克己。正月望夜夜气交,长空月辉生白毫。东风澹荡振林木,春云滃郁翻惊涛。望中已觉没河汉,坐中不见群山高。打窗雪片大如手,苍髯噤痒磔猬毛。我意天心厌诛戮,净洗战血除腥臊。方今廊庙已备具,左有夔龙右有皋。爱民亲贤急先务,朱轮皂盖驰英豪。遗黎幸脱疮痍阨,讴吟圣世心坚牢。驱牛负耒过门户,至死不复远遁逃。白头老儒最无用,天才鲁钝非时髦。日月消磨两蓬鬓,天地飘零一缊袍。诗书自足教稚子,藜藿犹能饫老饕。清晨喜有蔬圃润,而可暂息抱瓮劳。兰芽含甲未出土,萧艾覆陇已可薅。閒中事业澹无味,佳趣才如食蟹螯。兴来歌咏适情性,背痒似得麻姑搔。芹山冈崒寒玉瘦,芹水澄澈春蒲桃。直缘山水久留恋,日向溪头醉浊醪。青云富贵岂不愿,蟠木轮囷宁自韬。结构大厦要梁栋,操割清庙须鸾刀。功名傥可跂契稷,跳梁里巷誇儿曹。君不见昔在周王师吕望,快若逢尹弯乌号。大人虎变固莫测,运命由来有所遭。蓬莱方丈在何处,我将入海恣游遨。天风飘飘鲸背稳,下视尘世空嘈嘈。
寄董恩白先生。明代。李孙宸。金马曾从避世喧,劳君坛坫属櫜鞬。三年尺素怜沧海,千里风期偶白门。祇谓延津神自合,谁言别墅望逾尊。江东不尽论文思,日落云间易断魂。
天台生困暑,夜卧絺帷中,童子持翣飏于前,适甚就睡。久之,童子亦睡,投翣倚床,其音如雷。生惊寤,以为风雨且至也。抱膝而坐,俄而耳旁闻有飞鸣声,如歌如诉,如怨如慕,拂肱刺肉,扑股面。毛发尽竖,肌肉欲颤;两手交拍,掌湿如汗。引而嗅之,赤血腥然也。大愕,不知所为。蹴童子,呼曰:“吾为物所苦,亟起索烛照。”烛至,絺帷尽张。蚊数千,皆集帷旁,见烛乱散,如蚁如蝇,利嘴饫腹,充赤圆红。生骂童子曰:“此非吾血者耶?尔不谨,蹇帷而放之入。且彼异类也,防之苟至,乌能为人害?”童子拔蒿束之,置火于端,其烟勃郁,左麾右旋,绕床数匝,逐蚊出门,复于生曰:“可以寝矣,蚊已去矣。”
生乃拂席将寝,呼天而叹曰:“天胡产此微物而毒人乎?”
蚊对。明代。方孝孺。 天台生困暑,夜卧絺帷中,童子持翣飏于前,适甚就睡。久之,童子亦睡,投翣倚床,其音如雷。生惊寤,以为风雨且至也。抱膝而坐,俄而耳旁闻有飞鸣声,如歌如诉,如怨如慕,拂肱刺肉,扑股面。毛发尽竖,肌肉欲颤;两手交拍,掌湿如汗。引而嗅之,赤血腥然也。大愕,不知所为。蹴童子,呼曰:“吾为物所苦,亟起索烛照。”烛至,絺帷尽张。蚊数千,皆集帷旁,见烛乱散,如蚁如蝇,利嘴饫腹,充赤圆红。生骂童子曰:“此非吾血者耶?尔不谨,蹇帷而放之入。且彼异类也,防之苟至,乌能为人害?”童子拔蒿束之,置火于端,其烟勃郁,左麾右旋,绕床数匝,逐蚊出门,复于生曰:“可以寝矣,蚊已去矣。” 生乃拂席将寝,呼天而叹曰:“天胡产此微物而毒人乎?” 童子闻之,哑而笑曰:“子何待己之太厚,而尤天之太固也!夫覆载之间,二气絪緼,赋形受质,人物是分。大之为犀象,怪之为蛟龙,暴之为虎豹,驯之为麋鹿与庸狨,羽毛而为禽为兽,裸身而为人为虫,莫不皆有所养。虽巨细修短之不同,然寓形于其中则一也。自我而观之,则人贵而物贱,自天地而观之,果孰贵而孰贱耶?今人乃自贵其贵,号为长雄。水陆之物,有生之类,莫不高罗而卑网,山贡而海供,蛙黾莫逃其命,鸿雁莫匿其踪,其食乎物者,可谓泰矣,而物独不可食于人耶?兹夕,蚊一举喙,即号天而诉之;使物为人所食者,亦皆呼号告于天,则天之罚人,又当何如耶?且物之食于人,人之食于物,异类也,犹可言也。而蚊且犹畏谨恐惧,白昼不敢露其形,瞰人之不见,乘人之困怠,而后有求焉。今有同类者,啜栗而饮汤,同也;畜妻而育子,同也;衣冠仪貌,无不同者。白昼俨然,乘其同类之间而陵之,吮其膏而盬其脑,使其饿踣于草野,流离于道路,呼天之声相接也,而且无恤之者。今子一为蚊所,而寝辄不安;闻同类之相,而若无闻,岂君子先人后身之道耶?” 天台生于是投枕于地,叩心太息,披衣出户,坐以终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