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车驾言迈,悠悠涉长道。
四顾何茫茫,东风摇百草。
所遇无故物,焉得不速老。
盛衰各有时,立身苦不早。
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
奄忽随物化,荣名以为宝。
回车驾言迈。两汉。佚名。回车驾言迈,悠悠涉长道。四顾何茫茫,东风摇百草。所遇无故物,焉得不速老。盛衰各有时,立身苦不早。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奄忽随物化,荣名以为宝。
转回车子驾驶向远方,路途遥远,长途跋涉,难以到达。
一路上四野广大而无边际,春天的东风吹摇枯萎的野草。
眼前看到的都不是过去的事物,人怎么能够不迅速衰老?
盛和衰各有不同的时间,只恨建立功名的机会来得太迟。
人不如金石般坚固,生命是脆弱的,怎么能够长寿不老?
倏忽之间生命就衰老死亡了,应立刻进取获得声名荣禄。
回:转也。驾:象声词。言:语助词。迈:远行也。一说喻声音悠长。
悠悠:远而未至之貌。涉长道:犹言“历长道”。涉,本义是徒步过水;引申之,凡渡水都叫“涉”;再引申之,则不限于涉水。
茫茫:广大而无边际的样子。这里用以形容“东风摇百草”的客观景象。
东风:指春风。百草:新生的草。
无故物:承“东风摇百草”而言。故,旧也。
“焉得”句:是由眼前事物而产生的一种联想,草很容易由荣而枯,人又何尝不很快地由少而老呢?
各有时:犹言“各有其时”,是兼指百草和人生而说的。“时”的短长虽各有不同,但在这一定时间内,有盛必有衰,而且是由盛而衰的。
立身:犹言树立一生的事业基础。早:指盛时。
“人生”句:言生命的脆弱。金,言其坚。石,言其固。
寿考:犹言老寿。考,老也。即使老寿,也有尽期,不能长久下去。
奄忽:急遽也。随物化:犹言“随物而化”,指死亡。
荣名:美名。一说指荣禄和声名。
参考资料:
1、郭茂倩编 崇贤书院释译.乐府诗集.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14:298-299
《回车驾言迈》是《古诗十九首》之一。《古诗十九首》的时代和作者向来是汉魏文学研究中的热点问题,各种观点异彩纷呈。今人一般认为它并不是一时一人之作,它所产生的年代应当在东汉献帝建安之前的几十年间。此诗当为作者因感慨人生苦短而作。
参考资料:
1、徐中玉 金启华.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一).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237-241
2、李炳海.《古诗十九首》写作年代考[J].东北师范大学学报.1987(01).
此诗含义为何,佳处为何,要理解正确,关键在于对篇末“荣名”二字的解诂。古今注本于荣名有二解。一说荣名即美名,又一说则谓荣名为荣禄和声名。由前说,结二句之意为人生易尽,还是珍惜声名为要;由后说,则其意变为:人生苦短,不如早取荣禄声名,及时行乐显身。二说之境界高下,颇有不同。今按荣名一词,古籍屡见。如《战国策·齐策》:“且吾闻效小节者不能行大威,恶小耻者不能立荣名。”《淮南子·修务训》:“死有遗业,生有荣名。”其均为令誉美名之义甚明。
疑义既释,则诗意及结构自明。诗以景物起兴,抒人生感喟。回车远行,长路漫漫,回望但见旷野茫茫,阵阵东风吹动百草。这情景,使行旅无已,不知税驾何处的诗人思绪万千,故以下作句,二句一层,反复剀陈而转转入深。“所遇”二句由景入情,是一篇枢纽。因见百草凄凄,遂感冬去春来,往岁的“故物”已触目尽非,那么新年的自我,就不能不匆匆向老。这是第一层感触。人生固已如同草木,那么一生又应该如何度过呢?“盛衰各有时,立身苦不早。”“立身”,应上句“盛衰”观之,其义甚广,当指生计、名位、道德、事业,一切卓然自立的凭借而言。诗人说,在短促的人生途中,应不失时机地产身显荣。这是诗人的进一层思考。但是转而又想:“人和非金石,岂能长寿考”,即使及早立身,也不能如金石之永固,立身云云,也属虚妄。这是诗人的第三层想头。那么什么才是起初的呢?只有荣名——令誉美名,当人的身躯归化于自然之时,如果能留下一点美名为人们所怀念,那末也许就不虚此生了吧。终于诗人从反复的思考中,得出了这一条参悟。
当汉末社会的风风雨雨,将下层的士子们恣意播弄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对生命的真谛进行思索。有的高唱“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无为守贫贱,轗轲常苦辛”(《今日良宴会》),表现出争竞人世的奋亢;有的则低吟“服食求神仙,多为民误。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驱车上东门》),显示为及时行乐的颓唐。而这位愿以荣名为宝的诗人,则发而为洁身自好的操修。虽然他同样摆脱不了为生命之谜而苦恼的世纪性的烦愁,然而相比之下,其思致要深刻一些,格调也似乎更高一点。
显然,这是一首哲理性的杂诗,但读来却非但不觉枯索,反感到富于情韵。这一方面固然因为他的思索切近生活,自然可亲,与后来玄言诗之过度抽象异趣,由四个层次的思索中,能感到诗人由抑而扬,由扬又以抑,再抑而再扬的感情节奏变化。另一方面,也许更重要的是,这位诗人已开始自觉不自觉地接触到了诗歌之境主于美的道理,在景物的营构,情景的交融上,达到了前人所未有的新境地。诗的前四句,历来为人们称道,不妨以之与《诗经》中相近的写法作一比较。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这首《王风·黍离》是《诗经》的名篇。如果不囿于先儒附会的周大夫宗国之思的教化说,不难看出亦为行人所作。以此诗与之相比,虽然由景物起兴而抒内心忧苦的机杼略近,但构景状情的笔法则有异。《王风·黍离》三用叠词“离离”、“靡靡”、“摇摇”,以自然的音声来传达情思,加强气氛,是《诗经》作为上古诗歌的典型的朴素而有效的手法。而此诗则显得较多匠心的营造。“回车驾言迈,悠悠涉长道。四顾何茫茫,东风摇百草。”“迈”、“悠悠”、“茫茫”、“摇”,叠词与单字交叠使用,同样渲染了苍茫凄清的气氛,然而不但音声历落,且由一点——“车”,衍为一线——“长道”,更衍为整个的面——“四顾”旷野。然后再由苍茫旷远之景中落到一物“草”上,一个“摇”字,不仅生动地状现了风动百草之形,且传达了风中春草之神,而细味之,更蕴含了诗人那思神摇曳的心态。比起《黍离》之“中心摇摇”来,此诗之“摇”字已颇具锻炼之功,无怪乎前人评论这个摇字为“初见峥嵘”。这种构景与炼字的进展与前折“所遇”二句的布局上的枢纽作用,已微逗文人诗的特征。唐皎然《诗式·十九首》云:“《十九首》辞精义炳,婉而成章,始见作用之功。”(作用即艺术构思),可称慧眼别具;而此诗,对于读者理解皎然这一诗史论析,正是一个好例。
皎然所说“初见作用之功”很有意思,这又指出了《古诗十九首》之艺术构思尚属于草创阶段。此诗前四句的景象营构与锻炼,其实仍与《黍离》较近,而与后来六朝唐代诗人比较起来,是要简单得多,也自然得多。如陆云《答张博士然》:“行迈越长川,飘摇冒风尘。通波激枉渚,悲风薄丘榛。”机杼亦近,但刻炼更甚,而流畅不若。如果说《十首诗》是“秀才说家常话”(谢榛《四溟诗话》),那末陆云则显为秀才本色了。由《黍离》到此诗,再到陆云上诗,可以明显看出中国古典诗歌的演进足迹,而此诗适为中介。所以陆时雍《古诗镜·总论》说“《十九首》谓之《风》馀,谓之诗母”。
对于人生目的意义之初步的朦胧的哲理思考,对于诗歌之文学本质的初步的朦胧的觉醒。这两个“初步”,也许就是此诗乃至《古诗十九首》整组诗歌,那永久的艺术魅力之所在。
题院诗。唐代。侯道华。帖里大还丹,多年色不移。前宵盗吃却,今日碧空飞。惭愧深珍重,珍重邓天师。他年炼得药,留著与内芝。吾师知此术,速炼莫为迟。三清专相待,大罗的有期。
和陈必强韵。宋代。廖行之。三旌之位不足贵,万钟於我其何加。谁如日欲无骨相,底用眼眩鸠盘茶。哦诗清籁助萧爽,角壮余子空雄夸。东洋北若不汝较,望叹自失无津涯。
又携书剑过江西,长铗三弹一振衣。风景不殊人自老,江山有异鹤空归。
闲云仍旧封吟榻,流水依前护钓矶。去去乡关莫回顾,春风吹老故园薇。
送李本存归江西新喻州本存儒学教授历省掾为御史所论改温州海隅巡尉赋三律赠之 其一。元代。叶颙。又携书剑过江西,长铗三弹一振衣。风景不殊人自老,江山有异鹤空归。闲云仍旧封吟榻,流水依前护钓矶。去去乡关莫回顾,春风吹老故园薇。
荡节将行,愿隰尽、花毡铺白。人羡道、青丝辔整,红蕖幕出。宇宙中间无点翳,水天上下俱同色。向个中、著此玉为人,真英特。
元自得,融和力。浑不管,凝寒极。看福星临照,政敷民格。且访桃源仙世界,伫传梅驿春消息。定明年、拜表贺端闱,螭坳立。
满江红(用前韵送刘仓)。宋代。李曾伯。荡节将行,愿隰尽、花毡铺白。人羡道、青丝辔整,红蕖幕出。宇宙中间无点翳,水天上下俱同色。向个中、著此玉为人,真英特。元自得,融和力。浑不管,凝寒极。看福星临照,政敷民格。且访桃源仙世界,伫传梅驿春消息。定明年、拜表贺端闱,螭坳立。
送孙霁书记赴寿阳辟命。唐代。李中。辟命羡君赴,其如怆别情。酒阑汀树晚,帆展野风生。淮静寒烟敛,村遥夜火明。醉沈朐岭梦,吟达寿春城。旧友摇鞭接,元戎扫榻迎。雪晴莲幕启,云散桂山横。王粲从军画,陈琳草檄名。知君提健笔,重振此嘉声。